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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管得寬--直接懟,不慣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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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過飯聶紅花主動洗碗,聶青禾則跟聶母、堂姐說勾發網的事兒。

聶母聽聶青禾講解一下基本的步驟,再上手試試,聶青禾手把手地教,一頓飯功夫就學會了基本針法。

聶紅花學得比聶母還快,堂姐反而學得慢一些,但是一晚上總也差不多弄明白了。

聶母:“這東西是好用,就一根小棍棍這麽穿來勾去就出來一片網網,比繡花省力,不累眼睛。”

聶青禾:“不同的工藝不同的需求嘛。這個鉤針還可以勾手套、襪子,勾出來的東西有松緊,不像織布織出來的沒有松緊。”

他們試了試,果然如此。

聶紅花:“那不是比織布省力?織布得有個織布機,這樣一根針隨便哪裏都能幹活兒了。”

聶母搖搖頭,“這東西勾出來的再密也有窟窿,就一根線勾下來,要是破了個洞,那直接就扯到底了吧?”

聶青禾佩服得很,笑道:“我也發現了。勾出來的料子貼身沒有褶子,但是不夠挺括平整。不適合做外衣。”

一個地域的衣食住行習慣都是受自然條件限制和篩選的。當地田地緊張,人們都是農耕生活,沒有大量放牧,也沒有羊毛,所以都是靠絲綿、棉花等穿衣保暖。這些材料直接織成布更加結實方便,絮成棉更加保暖,所以不會有編織的需求。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,正裝也多是梭織面料,並不會選擇針織的。

不過襪子、手套、內衣這些,聶青禾覺得以後可以試試。

她覺得聶紅花人小主意多,還願意琢磨新花樣,就把勾花的小技巧先教她兩個,讓她勾普通的花朵,之後再學勾覆雜一些的。小小的花朵可以織在發網上,打開市場以後還可以織成披肩。

聶紅花骨子裏是個省事躲懶的,發現鉤針比刺繡更容易,而且更省力,她立刻就對這個感興趣了。

聶青禾提醒她,鉤針簡單,人人都能很快上手,要想出挑是不容易的。等大家都會了,婦女可以自己買針線做活兒,就不會買別人的,所以這個只能做調劑。

“就和織布一樣啊,雖然需要織布機,可家家戶戶婦女都會,對吧。”

聶紅花想了想,“那我就都學。”

聶青禾跟聶母商量讓她找幾個手速快,做活漂亮的婦人勾發網,小的一文錢,大的兩文,明天她讓來順送絲線和鉤針回來。

她再三強調勾發網的幾個要點,尤其每一個網孔之間都要打結,免得斷了一根絲線整個發網都報廢掉。

聶母最是仔細的,牢牢記在心裏,盤算著誰能勝任這個活計。

這是閨女給首飾鋪子做的,更得小心對待。

聶紅花申請在家裏勾兩天發網,“我在繡衣樓沒錢,要是在家裏勾發網有錢,我能勾幾天發網嗎?”

聶母同意了。

聶紅花立刻就提條件,賺的錢要分她一半。

聶母戳了她一指頭,“就你人精兒。你姐姐們拿了錢不亂花,都攢著,你拿了錢不攢著,全吃了,我能讓你拿著?”

聶紅花拉同盟,讓倆姐姐幫忙,最後聶母答應賺十個錢給她一個。

聶紅花好說歹說,又拉上小力幫忙說項,聶母同意賺十個錢給她倆零花。

聶青禾盤算了一下鋪子裏客戶的需求,還有柳掌櫃說要送大主顧的發網,她道:“這幾天你們就敞開做吧,做多少鋪子要多少。”

這種小東西就跟發繩和小簪子一樣,是常用常備的,幾千個都不算多。

家裏人晚上是不在油燈下做活兒的,不過今晚上剛學會鉤針,這東西也不怎麽費眼睛,她們就忍不住繼續勾下去,也趁著聶青禾在家多指點一下可能出現的問題。

聶紅花勾著勾著就有了主意,她勾了一條小花邊,感覺可以圍在腦門上當抹額,還能系在脖子上當項鏈,再長一點還可以縫在衣服上當花邊,自己勾編的怎麽都好看。

最後她勾成一朵略大的花,直接戴在自己發髻上,“你們說,好不好看?”

聶小力:“紅花戴花。”

聶紅花:“小力小力!”小力是他的名字,小力是說他力氣小。

聶小力聳了聳肩,“我誇你戴花好看,你嘲笑我人小力氣小,你不厚道。”

聶紅花笑道:“你等著,我給你勾條花邊,讓你送給你小媳婦兒。”

聶小力正色道:“我沒有媳婦兒。謝先生說好男人志在四方,大丈夫何患無妻!”

聶青禾幾個都聽呆了,這小子跟著學了些啥?聶青禾對謝先生越發有意見了,你一會兒專諸劍波浪棰地講刺客,一會兒又大丈夫何患無妻,你單身狗就想別人陪你單身?

堂姐笑道:“謝先生有文化,秦老板請他來給秦家少爺小姐們講書,小力也跟著他學了幾句。”

聶小力:“那學得可多。謝先生說讀萬卷書,行萬裏路!說我要是跟他讀書,他就帶我到處游玩吃好吃的!”

聶青禾:不得了了,回頭得跟這個謝先生好好掰扯一下,免得他把弟弟給拐走了。

最後聶青禾勾了一條發帶送給堂姐,教著她戴在發際線上面一點的位置。

堂姐很喜歡,說明天就要戴出去給繡衣樓的姑娘們看看。

聶青禾:“回頭紡一些粗一點的線,粗線織發帶更好看。”

等有機會,就買一些羊毛自己處理紡羊毛線,用來織襪子手套,還能織披肩。

這裏深秋就涼了,又還不到穿棉衣的時候,如果有件披肩那就很合用。

二更末聶父才回來,聶母給他端飯去屋裏吃,又催著孩子們去西間上炕睡覺。

聶紅花和聶小力上炕躺下秒睡。

聶青禾拿布單子給他們各自蓋著肚子,然後跟堂姐說悄悄話。

堂姐聽她說今天賺了253文,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,“首飾鋪子這麽賺嗎?”

聶青禾:“不是首飾鋪子賺,是我直接給客人幫忙就賺。你們繡衣樓賣出去的高檔衣裙,有的一套幾十兩銀子,可女工們拿到的錢是最低的。”

堂姐似懂非懂,她抿了抿唇,嘆了口氣,“可讓我去鋪子裏招呼客人,男人女人一大堆,我……我是斷然不敢的。”

不只是她不敢,大部分女孩子都不敢,見到陌生男人她們羞都羞死了,哪裏還敢過去跟他們說話賣東西呢。

聶青禾知道堂姐的個性,也沒多說什麽,只是把鋪子裏好玩兒的事兒告訴她,又讓她註意保護眼睛,不需要太拚命。

聶青禾前世就是一個有計劃的人,大學時候賺了錢,一畢業就創業,根本就沒想過去給人打工。因為她知道靠打工,二十年也買不起房子給不了媽媽好的生活,甚至還會因為買房讓媽媽繼續跟著吃苦。

現在她也是這樣想。

她不想一家子擠在這個巴掌大的小院子裏,轉個身都能互相碰到。

她的目標是開一家專門的紅妝樓,設計新品,從婦女的內外衣、鞋襪、胭脂水粉、化妝品、假發、首飾發飾、洗發護發膏、護膚品、香露等,專門為女性服務。

終極目標是去京城開大鋪子,去蘇杭開分鋪,乃至把產品遠銷海外,去賺外國人的銀子。

她躊躇滿志!

柳掌櫃人可靠,她又讓鋪子也賺到好處,那柳記自然會想跟她長期合作。

她背靠柳家,有很多東西要做,自然也需要可靠的人幫襯。大哥可以幫她熬制洗發膏、潔面膏這些,娘可以幫她負責勾發網這塊,如果堂姐能去鋪子裏幫她梳頭化妝,總比繡衣樓賺得多。只是堂姐目前還不敢走出後院,不敢去和男人們打交道,她也理解。

第二日聶青禾起來的時候發現聶父已經走了。

聶母正在做飯,“他要早點去鋪子,怕太早做飯吵著你們睡覺,就去街上吃個燒餅。”

昨晚上聶父吃著女兒買回來的大魚,又香又鮮,他覺得自己還不如閨女能幹,所以一大早就醒了要去作坊幹活兒。說是帶了幾個錢街上吃燒餅,聶母也不知道他到底舍不舍得吃。

聶青禾:“娘,我爹幹活兒這麽辛苦,以後晚上你給他煮個雞蛋加點營養。”

聶母:“你不用操心他,他身體好著呢。”

聶青禾吃完飯準備去上工,外面傳來叫門聲。

聶青禾去應門,發現竟然是宋家的丫頭秋月,今兒倒是打扮正常,沒有穿金戴銀,樸素的棉布衣裙,神態也沒那麽趾高氣揚,反而一副溫柔賢惠小媳婦兒的樣子。

她以為秋月是來要衣服的,就冷淡道:“這幾天身體還是不利索,鞋子沒做好,衣服還沒做呢。”

秋月心裏氣得要命,什麽身體不利索,你明明是跑到街上去拋頭露面,丟人!

可是她記得大娘子的吩咐,不敢語氣太沖,只得按照在家裏演練的神態和語速來,她朝著聶青禾福了福,慢言細語地道:“青禾姑娘,你是好人家的姑娘,不應該去做一些傷害體面的事兒。如果家裏需要錢,只管跟我們娘子說,我們娘子不會不幫襯的。”

聶青禾瞥了她一眼,笑了笑,“你們娘子怎麽不讓你去店裏說啊?”

秋月的臉漲紅了,氣呼呼地道:“你以為我們娘子跟你一樣不知道分寸嗎?你去那些地方拋頭露面,讓人怎麽看?你家大叔和我們家老爺是幹兄弟,你知道人家怎麽編排閑話嗎?我們娘子怕你丟人,才不會去店裏說你呢,特意讓我一早過來跟你說的。”

喲,這麽體貼呢?聶青禾笑了起來。

她彎了彎水潤的杏眼,聲音也非常動聽,“那你帶多少錢來幫襯我們啊?”別只說不練,把錢拿來啊。

秋月一怔,沒想到聶青禾臉皮這麽厚,居然直接要錢,難道不應該羞愧萬分地說以後不去鋪子了嗎?

她不知道聶青禾現在臉皮比她想像的還要厚呢。

聶青禾上前一步,觀察了一下秋月的發質狀況,輕笑道:“秋月,你掉發有點嚴重啊,你看你腦門上面禿了一塊,我們鋪子最近要推出一款新的黑發生發膏,到時候你來,我給你熟人價唷。”

秋月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
聶青禾不給她發飆的機會,繼續推銷,“你看你本來脫發就嚴重,還梳那麽緊的發髻,不如用我們的新款發網,可以解放頭皮,讓頭發也休養生息喲~”

說完她從荷包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發網,在秋月面前盡情展示了一下。

在秋月伸手要拿的時候,她笑微微地收回去,“鋪子裏見喲。”

秋月望著她的背影差點氣炸了。

沒有完成任務,秋月不能直接回去,她就去聶家找聶母說話。

聶母正要送堂姐和小力出門,今兒紅花留在家裏勾發網,小力跟著堂姐去繡衣樓繼續找別的孩子玩兒,順便能蹭課聽。

看到秋月來者不善,聶母讓堂姐和小力先走,又打發紅花去一邊勾發網不要插言。

秋月氣呼呼地把那套未婚女孩子不能拋頭露面的說辭又砸給聶母。

聶母瞥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這麽說你們家大娘子想急著給倆孩子辦婚事?”

秋月一怔,她哪裏說了?“當然沒有。”

聶母冷著臉:“既然沒有要辦婚事,那你們是不是管太多了?”

秋月:“我們大娘子也是長輩,看著青禾姑娘長大的,怎麽能不管呢?”

聶母:“那我們青禾是殺人了放火了,要你大老遠來管她?”

秋月:“她拋頭露面,和男人……”一起幹活兒,傷風敗俗!

聶母打斷她,“你從城西到城東,是黑布包著過來的?”

秋月啊了一聲,“沒啊。”

聶母露出個譏誚的神色,“那你不也是拋頭露面過來的?你好歹戴個冪籬啊。”

秋月:“那是什麽?”

聶母:“你們沒去鋪子裏逛過?”

秋月:“我們去買東西。”

聶母:“你買東西,不和賣東西的打交道?”

秋月:“那自然是要說話的。”

“那和你說話的,有沒有男人?”

秋月惱了:“聶大娘子,你這是什麽話?我去買東西,自然要和夥計說話付錢啊。”

聶母:“你和賣東西的說話付錢,那青禾和買東西的說話收錢,哪裏不對?”

秋月張口結舌,不知道說什麽。

她想說自己只是去買東西,而聶青禾是賣東西,等同於賣笑,但是她不敢說,怕聶母大耳刮子扇她。

不等她說話,聶母繼續道:“來買東西的有男有女,那賣東西的有男有女,哪裏不對?青禾也只給女人梳頭打扮,男人自有夥計招待,哪裏不對?”

秋月無言以對。

聶母冷笑,“回去告訴你們大娘子,不是所有人都能坐在家裏對別人指手劃腳的,我們家裏人是靠雙手做活吃飯的。”

聶母之所以和她廢話這麽多,是因為這些話擺明就是宋母要說的,她一句句懟回去,讓丫頭回去學舌,讓宋母也有個分寸。

秋月氣得不行也沒辦法只得回去跟宋母匯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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